王务林：新能源汽车出口鲜花与荆棘并存

一、 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成就斐然

　　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近两年取得巨大成就，一方面表现为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占全球比重超过60％，且连续9年位居全球第一；另一方面表现为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已经成为我国汽车出口的重要增量。根据海关数据，2023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158.85万辆；今年一季度新能源汽车出口30.7万辆，同比增长23.8％，占我国汽车出口总量的23％。总体看，我国新能源汽车已初步具备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之所以能取得上述成就，首先缘于国家对新能源汽车产业的高度重视，健全了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体系，初步形成了具有创新特色的产业闭环生态；其次是得益于国内车企积极开拓海外市场，以更高的性价比使中国新能源汽车产品受到海外消费者欢迎。

二、 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主要特征

　　从总量及特定方式上看，我国汽车出口已经位居世界第一。笔者根据我国汽车2023年出口数据，对新能源汽车出口的相关特征进行归纳总结，希望能够更好地促进新能源汽车出口。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所用的海关数据是基于出口报关的数据，包含低速电动车、二手车等产品。

　　1．欧洲和东南亚是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主要市场

　　2023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158.85万辆，出口车型共计92款，出口至全球179个国家和地区。海外出口超过1万辆的国家共有31个，其中出口量超过10万辆的国家有4个，分别是比利时（17.8万辆）、泰国（15.88万辆）、英国（12.70万辆）、菲律宾（11.57万辆）；出口量为5万～10万辆的有5个国家，分别是西班牙（9.37万辆）、澳大利亚（8.71万辆）、印度（5.86万辆）、荷兰（8.78万辆）、以色列（5.15万辆）。由此可见，欧洲和东南亚是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最重要的地区。

　　2023年，我国汽车出口前十名的国家分别是俄罗斯、墨西哥、比利时、澳大利亚、英国、沙特阿拉伯、菲律宾、泰国、阿联酋、西班牙。通过数据对比可以发现，在比利时、澳大利亚、英国、泰国、菲律宾、西班牙这6个我国汽车出口前十的国家中，新能源汽车出口贡献较大。比如，我国对比利时出口的汽车中，新能源汽车占82.03％；对泰国出口汽车中，新能源汽车占93.69％；对英国出口汽车中，新能源汽车占59.43％；对菲律宾出口汽车中，新能源汽车占67.19％；对西班牙出口汽车中，新能源汽车占67.52％。

　　通过对数据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2023年我国新能源汽车海外出口有3个明显特征：一是出口国家基本遍布全世界；二是出口车型数量多，但平均下来每款车出口不到2万辆，散乱小特征渐显；三是新能源汽车出口增量对汽车出口贡献进一步加大。

　　2．在汽车消费成熟市场市占率较低

　　据公开数据，2023年汽车销量超过200万辆的国家一共有8个，分别是中国、美国、印度、日本、德国、巴西、英国和法国。以上这些国家可以视为世界主要汽车消费国家，也是跨国车企国际化竞争的主要地区。能够进入这些国家的汽车市场，表明车企已经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经梳理，2023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以上国家的情况见表2（不包括中国）。

　　从表2可以看出，我国新能源汽车在主要汽车消费市场有两个明显特征：一是在美国、日本市场出口数量很少，在该国新能源汽车中占比也很小；二是在欧洲主流市场虽有一定占比，但尚未占据明显优势。这也提醒我们，虽然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增长较快，但在汽车消费成熟市场中成为主角还需要长期奋斗。

　　3．出口爆款车型少

　　经统计，2023年，我国共有92款新能源车型出口海外，单一车型出口海外超过10万辆的只有4款，分别是特斯拉Model Y（19.05万辆）、特斯拉Model 3（15.36万辆）、MG4／MG MULAN（13.87万辆）、比亚迪 PLUS EV（10.00万辆）。除此之外，出口量在5万～10万辆之间的车型有3款，1万～5万辆之间的车型有11款。若剔除特斯拉，我国出口的新能源汽车中，爆款车型很少，这也反映出我国新能源汽车在全球市场上多车型并存的特征。一方面，这说明我国生产的新能源车型能在更大范围内满足不同国家、不同消费群体的需求；另一方面也说明，我国出口的新能源车型规模偏小、“外卷”等问题开始出现。

　　4．海外出口隐忧已现

　　综上所述，2023年虽然我国新能源汽车海外出口成绩显著，但仍有两方面隐忧：一是在成熟汽车消费市场，我国新能源汽车尚无竞争优势，形势依然严峻，比如在美国、日本市场占比极少，欧洲市场有所进入但尚未形成规模；二是新能源汽车出口缺乏规模化、系统化安排，如散乱小、扎堆现象已经出现，出口风险已经凸显。

　　在汽车产业正面临重大变革的当下，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对传统汽车产业原有竞争格局产生了冲击，这种冲击会遭到来自多方面力量的阻扰，同时也会出现更多机会。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同样也面临挑战和机遇。近期，来自美国、欧洲等重点市场的贸易限制措施频发，美国的所谓“脱钩断链”及对中国电动汽车提高关税、欧盟也即将对进口自中国的电动汽车征收临时反补贴税，这不可避免地会对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产生重大影响，因此博弈将会更加激烈。电动化和智能化是未来汽车产业发展的两大抓手，也是我国建设汽车强国的加速器和催化剂。如今，我国汽车产业在电动化和智能化方面已具备一定的先发优势，如何克服各种阻力，助推我国新能源汽车加速“走出去”，是一项重要课题。

三、 对我国新能源汽车出口的建议

　　新能源汽车出口与产品的国际竞争力有着必然联系，近几年的实践也证明，我国新能源汽车在全球已具备一定的竞争力。其中，作为新兴产业基础的产业链及关键的技术链领先，是国外忌惮中国新能源汽车发展原因所在。加速新能源汽车出口，将成为我国汽车产业提升国际综合竞争力的必由之路。为此，笔者提出3点建议。

　　1．国家层面：在符合国际经济发展准则和国际相关法则框架下，国家相关部门应在充分尊重市场化基础上，对新能源汽车海外出口制定指导性规划，包括标准、认证、金融服务、物流体系、数据管理、知识产权、售后服务、海外生产布局等，明确新能源汽车出口的总目标和实施路径；对成熟汽车市场、发展中国家汽车市场和待开发的市场进行分类指导；重点指导中国车企在主要汽车消费国家和地区的出口对策，研判风险及制定防御对策等。

　　2．行业层面（包括协会、商会等）：按照总体指导规划和企业的诉求，一方面重点研究如何支持中国新能源汽车进入主要汽车消费国家，另一方面协助出台二手车出口管理措施。当前，我国也在支持二手车出口，但需要更好地加以规范。现在已经出现二手车在海外作为新车销售的现象，主要是新能源汽车“平行出口”问题，如果不有效规范将损害中国品牌的形象。

　　3．企业层面：把出口作为重大战略目标的企业要针对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共性与个性问题进行系统研究，平衡好两个市场的关系。同时，充分评估自身“走出去”的能力和成本，权衡可否为产业链和消费者提供更全面的服务，将海外出口与海外生产统筹考量，坚守长期主义。

　　新能源汽车海外出口是一个长期过程，其间会遇到诸多挑战，也会寻找到新的机遇。当前，理性冷静看待、科学务实对待海外这个增量市场，是全行业必须认真思考的课题。希望行业少点浮躁、少说多干，引领这个具有新质生产力属性的新兴产业真正走向世界，让更多人享受到新能源汽车带来的美好体验和安全、便捷的出行。

　　（作者王务林系中国电子商会智能电动汽车专委会秘书长）